泉州、南安与台湾一衣带水,隔海相望。南安石井与金门最近处仅有6海里,航线也仅10余海里。两地在地理上唇齿相依。对很多泉州、南安人来说,金门县是海峡东岸全部县市中最为熟悉的一个。早年,站在石井港岸边,石井村民还能听到金门村民家里的鸡鸣声。
鸡犬相闻,却难以跨越;语言相通,但形同陌路。因特殊历史原因,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两岸乡亲彼此回家的路,仍需在地图上经历一段本不需要的曲线,南至香港、北到日本,辗转奔波。
“很爱去,金门我很爱去!”在孙子李超艺的印象中,这是100岁的奶奶黄秀螺最常说的话。黄秀螺是金门人,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嫁到石井。早些年,她还可以坐船回金门,后因历史原因,两岸分隔。此后,她便与金门老家的亲人失去联系,难以相见。石井海边,是黄秀螺最常去的地方,那里留下她思念家乡的眼泪。
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。对于这些岁月爬满了痕迹的老人来说,能够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,无疑是他们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。
早在1979年元旦,《告台湾同胞书》提出和平统一的方针并首倡两岸“双方尽快实现通航通邮”“发展贸易,互通有无,进行经济交流”等,“三通”概念由此诞生。2001年1月2日,从金门开出第一班前往厦门的客轮,“小三通”正式启动。记者了解到,泉州市现有台属16万人,居住在泉州的台胞3000余人。厦金航线的通航,让在泉台同胞看到了希望,迫切希望泉州也能开通直航金门的通道。
泉州和金门实现客运直航,同样是金门县原县长李炷烽的期盼。因夫人祖籍泉州鲤城,作为“泉州人的女婿”,李炷烽曾经陪岳母和夫人专程来到泉州祭祖。“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从金门直接来泉州,也希望有生之年能从泉州直接回金门。”在泉期间,金门籍台胞的这句话,让他记忆深刻、感慨良多。
“我们是血溶于水的一家人,回家的路不应该如此困难。”2001年,李炷烽当选金门县县长,就把金门和福建的地图放大了,悬挂于会客厅。两岸的交流交往,李炷烽是见证者,也是推动者。这个月月初,他就通过乘坐“小三通”客船来到泉州,参加福建向金门供水工程五周年活动。
泉州与金门客运直航,为何落地南安石井?李炷烽说,从一开始泉州市政府就对开通直航的意愿很强烈,对于选址大家也是多番讨论。在他看来,一直以来,金门、南安在农特产品、石材等产业合作密切,且石井距离金门航程近、两地有多年货运直航的经验,“石井又是郑成功故乡,郑成功曾在金门待了10多年,留下了许多足迹。血缘、亲缘、成功缘等因素叠加,石井就成了首选”。
2006年4月15日,时任国台办主任陈云林在两岸经贸论坛闭幕式上,受权宣布大陆采取的促进两岸交流合作、惠及台湾同胞的15项措施,其中一条便是“扩大福建沿海与金门、马祖海上客货运直航范围……”随后,台当局开始松口泉金客运直航事宜。
2006年5月31日,时任国台办经济局局长何世忠在例行记者会上宣布:应金门同胞要求,为扩大福建沿海与金门、马祖、澎湖的直接往来,福建将在泉州石井港增开赴金门的客运直航,6月8日首航。
在各级政府的关注、推动下,2006年6月8日10时35分许,在一片欢呼声中,“泉州轮”客船从泉州港石井港区缓缓驶离码头,驶向金门;与此同时,由金门水头码头出发的“新金龙号”客轮也向泉州港石井港区驶来。泉金航线正式开通。
2006年6月8日,上千市民欢送泉金航线首航的“泉州轮“离港。
从隔海相望到相互串门,开通的那段时间,是黄秀螺老人最开心的日子。家人早早买好了船票,带上家乡特产,扶着当时已年过八旬的老人坐上客船,穿过这湾海峡,从石井的这头来到了金门那头。在金门,看到了阔别数十年的亲人,老人潸然泪下。
“开通后,我们去金门方便多了,‘走亲戚’真正自由畅通。”李超艺告诉记者,2016年他还陪同奶奶到金门喝喜酒,老人家非常高兴。金门的亲戚也常坐船过来,走亲访友,联络感情。
在金门浯江溪口外的建功屿上,昂然屹立着一座9米高的花岗岩郑成功雕像。这是泉州和金门通航不久,南安赠送给金门的郑成功雕像。10多年来,它直视家乡的方向,也看着这湾浅浅海峡上来来往往的人们。